周日,趁着东风正起,带小子去郊外放风筝。初春的钱资湖荡漾着惺忪的绿,湖岸芦苇芽似露未露探出脑袋,草尖挂着点点春天的露珠。
小子坐在后座,早已按耐不住,不时指着车窗外:“东风,东风!”“风力二级到三级!”我很奇怪:“你咋知道?懂得还不少!95“看国旗就知道啦!还有柳枝!”
的确路边的国旗不时舒展着红色向西北,湖边的老柳也将新绿柳绦东南风里飘摇。
略略褪色的三角风筝在后座沙沙翻身,似乎也很是着急。这是七年前儒林集场买的,深藏在车库角落里这么许久。如今抖落一身尘土精神地一点儿不输新买的。难道它也想像主人一样蠢蠢欲动,趁着东风一展身姿?
我们在钱资湖东南找出一块空草地。惊望的风裹着湖水的腥甜涌来。“线头要打双环结对吗?小子一下车就蹲在地上笨拙地绕线,手忙脚乱地整理风筝,跑前跑后地指挥。
风筝歪斜着急吼吼蹿上天空。200 米盘线一眨眼就放完了。小子拼命拽着线,线被东风绷得笔直。然后……看着那个三角,在空中优雅而又无奈地划了一个大大的半圆,歪着脑袋无可救药的跌落在草地上。他急得原地转圈:“该往左还是往右?”“都怪风长了脚乱跑。”少年气喘吁吁捡回风筝时,有点儿气急败坏。
“走,带你去一处风儿乖点儿的地方。”那是一片曾经的高粱地,就在钱资湖的正阳,经过一个冬季,已经覆满初生的草芽。紧邻的南边湖面,三两只白鹭从水面掠过,连同钱资湖大桥倒影成一条白色的绸带,中间的悬索结构如同睫毛一般,掩映成一只美丽迷人的瞳孔,出神地望向远方。
“就这儿。”小子抢先跳下车,朝着与风向相反的位置跑去。
换上新的线盘,挂上新缠的尼龙线。
这一次风筝似被春风托着掌心,东风推着它节节攀升。草芽翻浪,线轴轻响,七百米刻度一闪而过。小子突然触电般缩手大叫:“线头!线头没卡住!”
接下来的时间仿佛电影特效慢动作。我们追着蹦跳的线轴狂奔,他边跑边回头看我的位置:“爸你在左边堵!”风筝猛然昂首,银线“咯”脱轴,擦着飞翔的小鸟掠过。“要往天边去了!”少年无奈地呼喊中,那抹暗红融进天际,渐渐地再也分辩不出。
日头升至中天。我们瘫坐在潮湿的草甸上。小子出神地望着天际喃喃地说:“但愿能转风向。他裤腿上沾着草屑,手里握着空空的线轴,脸上红扑迺玟扑Ⅻ媭谱櫟。
“旧的不去新的不来。要不,明天咱们弄个更大的!”我安慰他。他的眼睛突然亮起来:“嗯下周再来!”
正午的湖面波光粼粼,风筝消失的天际白云飘飘,那留不住的风筝、抓不牢的东风,此刻忽然变得清晰。是的,有些飞翔注定属于远方,更鲜嫩的纸鸢正等着乘风闯荡。
文/罗春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