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到了挖野菜的时候了,我想到了我那堂姐房门叔叔家的女儿,那个风风火火、冒冒失失的“假小子”
我们从小一起长大,不知道她中了什么毒,明明是姐妹却非要跟我拜把子,不睬就很受伤的她,有些时候我真拿她没办法,但她确实是我童年时期最好的伙伴,我们形影不离,村上人都说她是我的跟屁虫,家里呆不住,整天粘着我,但我觉得我才是她的跟屁虫,她一招呼我就屁颠屁颠,虽然很多时候我内心也是拒绝的,但就是心太软,不忍心,我是一个无趣的人,她不来找我时,我就整天窝在家里,是她给了我一个丰富多彩、可忆可珍惜的童年。五年级以前她的成绩没我好,在我没察觉到她认真对待学习,她突然成绩就超过了我,后来我确定她确实没有改变,还是整天拉着我在村子里窜,掏蜜蜂、抓螃蟹、吊田鸡、摘桑果、挖野菜、拔毛针,更离谱的是带我爬树,结果就是我不够灵活敏捷,裤子勾破了连人挂在了树枝上,她忙活了半天也没能把我救下来,边跑边喊:我去叫人,你别害怕。满头大汗的找来大人终于是把我救了下来,坚决要送我回家,说是要跟我妈解释,这事要怪她,别骂我想来还是够仗义的。
那时候学校组织看电影,回家时她就带我脱离组织了,说是要带我去她舅舅家的鱼塘里划船,结果就是,船刚一动吓得我们从船上跳了下来,跌跌爬爬的站在了水里,幸好水不深,抓着河堤的草从,大喊救命,”她家舅舅跑出来把我们拎上岸,狠狠教训了一顿,灰溜溜的回家了。每每这种时候她总是
对我很抱歉的样子,但绝对不影响她继续带着我疯。初中时我们没在一个班,一起开始了我们别无选择的住校生活。但我的堂姐偏偏总想要回家,个人又不敢,就拉上我,晚自习下课已经八点了路上没有路灯,回家的路有很长一段两边都是河白天走我都有点害怕,但我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她骑车带着我,摸着黑就这么摸回家。当我敲开家门,我妈总是又惊讶又担心的责怪我:谁让你回来的?多不安全,以后不准回来了啊。被说了两次我就跟堂姐摊牌了,我妈不让我回去,以后别带我回去了。她瞪大眼兴奋地说:“这好办,去我家!”于是之后的很多次不容我反抗就被拽着去她家住了。因为我们要赶在晨跑前回到学校,于是早上要起的特别早,冬天的时候天还没亮就出发了,有次就把我们骑进了沟里,她吃力的把我拉起来,左摆弄右摆弄的,问我吓到没有,嘴里咕哝着:幸好沟里没水。她就比我大了九天,个头却高我一大截她觉得自己就是我的姐姐,但我重来没有叫过她姐姐。
有一天,她突然很严肃的问我:“我长得像男孩子吗?”我很肯定的说:“没有啊!”又充满疑惑的问我:“我做完早操和同学牵着手回教室,有人议论说这么胆大啊,这么小就谈恋爱了。”我突然想到有一次午休时间她来我们班找我,我们伏在走廊的栏杆上聊天,她习惯性帮我整理整理头发搭着我的肩膀说话,当时我们隔壁班是初三年级中午有十几个学生在走廊上看书学习,当我转身回教室的时候,他们齐刷刷的看着我,面带着当时我
无法理解的笑意,我在这些人意味深长的注视下浑身不自在的进了教室。现在想来,他们应该是把她当成男生了。
因为她的爸爸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在城里面做生意,初二她就被接去了城里上学,往后就只有每年的寒暑假我们才能见面,在我期待又悠闲的等待中,某一天她必然会突然跑来我家跟我妈说要带我去她家玩几天,让我妈绝对放心、绝对保证安全。她经常独自在家,她很会做饭,向我展示她新学的可乐鸡翅,炫耀着现在做菜根本不用尝咸淡,带我逛菜场,逛书店……一住就是好几天,热情到让你不好意思提回家。
我着实也没想到她大学居然选择了艺术类专业,事出必然,学校毕业后她就弃艺从商了,跟我叔叔婶婶闹得不可开交,但我站堂姐这队,虽然现在忙的很久都碰不上面,难题也不少,但我还是打心底替她开心,因为她开心。
某一天,我翻开我们小时候的合影,我不禁笑出声,那时候的他好像男孩子啊,有点黑,瘦高瘦高的,短头发,永远的运动衣运动鞋。可现在的她披肩长发、高跟鞋、画美美的妆,还有颇让人羡慕的好身材,哪里还有小时候的影子。
堂姐单名一个“云”字,如果真的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,比起“假小子”我更喜欢“自在”,心似白云常自在,意如流水任东西!在每一个特定的时间里,我总会不知觉的想起她,念及过往。一半烟火以谋安生,一半自在以谋心安,愿她永远自在,永远热爱。
文/邓燕